茶几上杯子倒了,作业散落一地,林露怔忡地望着眼前……不知该害怕,还是该惊吓……

    方矩虚虚抬起手,搭在已变回人形的林闲闲头上,强忍着撑出一点笑意,“别怕,张医生很快就来了,我死不了的……”

    林闲闲浑身都在战栗,他没学过急救知识,全凭本能按住方矩颈侧的动脉,血从指缝源源不断渗出,他能感觉方矩的呼吸越来越重,却越发地不连贯,这是由于失血过多造成的低血压症状。

    林露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刚刚她背对着沙发,突然就被方矩用力推开,摔坐在地上,等她回过神的时候,看见血像水管爆破那样从方矩脖侧喷出——萨摩咬了他!

    那一刻,方矩没有推开它。

    反而像是怕吓到什么人似地,安慰地抱住小雪狼,捂住它的眼睛,向后仰倒在地毯上。

    而后,林露就看到了她这辈子从没见过的场景——

    被方矩紧紧捂住眼睛的动物突然在一阵白烟中变成了人,熟悉的身影跪在地上,看着自己造就的场面,眼里淬着不及褪去的绿光。

    血溅了林闲闲一脸,他看起来似乎还是那个乖巧的孩子,却又那么陌生。

    方矩的意识离自己越来越远,灵魂似乎从身体里飘了出去,在漆黑的识海中无助地寻觅落脚点。

    他已经不大能看清眼前的人,什么都好像回到了车祸那天,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,温度散去得很快,知觉也离他很远,他渐渐发现身体每个部位都不受自己控制。

    只有心跳声格外明显。

    扑通——

    扑通——

    每一下都像是从胸腔直接跳进耳朵里一样。

    林闲闲的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他不常产生伤心、害怕这些情绪,甚至连紧张也是这几天才第一次有。

    “方矩哥哥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我错了……”

    人在极度恐惧和悲伤的时候往往说不出话来,林闲闲的声音涩得像被烙铁烫了喉咙。

    林露从冰箱找来大堆冰块,按在方矩被咬开的颈侧。

    甚至忘了斥骂林闲闲,要知道,如果方矩当时没有推开她,现在陷入生死的可能就是她了。

    方矩说不出任何话,只能极其微弱地知道一定要活下去。

    不可以让小闲用余生为自己守灵。